在不久之前,因為要幫「舊」同事Confirm中學晚會的日期,我撥了一通電話給教Art的Miss,之後她要為學校買簽名簿,結果就約都冇咁準時,在商場遇上。其實畢業之後,幾多週年什麼晚會我幾乎不聞不問,因為我以為我很忙,時間很寶貴,我的美術老師將會遇上更好的學生,做更好的設計,我會很快被遺忘,我會進入一個不用讀書的學系,有新的啟蒙老師,尊敬的人和朋友,然後我會有自己的工作,有我愛的人和更愛我的人;我和我的中學會脫離,彼此無關,我也會很快遺忘我在中學時代做過的事,認識但熟不來的同學,一些被教的知識,一些我從來沒熱衷過的課外活動,一些好像可有可無的回憶,一個已學會收斂不張狂的中學時代,我不曾記得自己活躍過,但我的美術老師不一定這麼認為。
那短短兩小時的對話,我的老師回憶起一些我那一年度的事,我像是被提醒,那些記憶原來未經歷過時間的沈澱,也不會像佈滿灰塵的筆記功課一樣,「呼」一聲吹得一鼻子塵,才會讓人讀得津津有味。我沒有懷緬過去的習慣,我對於我小時候的畫,習作一概不留,那時候會想我之後可以畫更好的,但沒想到後來,也就是現在,我不再畫畫,應該說,我不用畫畫,從前畫畫是想被人注意,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,現在,我已經存在,知道如何肯定自己,滿足自己,不惜一切,啃更多的書,吃更多的影碟。那種單純想塗鴉的慾望已遙不可及。
然後我發現那些事情卻沒有消失,我甚至記得我如何用鐵線汽水蓋編織一頂帽,那個結怎麼打,我現在還記得,因為我花了一個通宵實驗。然後我發現我的美術老師後來遇上好學生,會做好設計,但她沒有忘記我。她甚至記得我的母親,(雖然我的母親令人一見難忘),然後我跟她說我也想起她和她的女兒,因為我最近幫一個媽媽做了一本書給她女兒,令我很感動...令我想起了她也非常愛她的女兒。在她踏上了往火車站的樓梯後,我轉身走向馬路,我想起我在中學的最後一年,曾經連續咳了兩星期,這位老師給我帶了一壺雞湯(好像還有椰子),她或者不記得她給我帶過一碗湯,但她會記得我這個人,因為我從此也把她放在心上,即使我很不擅表達,但從前我在她身邊的時候,我想她也會知道。如果她從前不知道,我現在就應該給她知道。一年前我又一次遺失手提電話,一度為失去一堆號碼頭痛,後來找到抽屜裡的舊單行簿,那是很久以前試過丟失電話,四出再找一些朋友的號碼輸入新機,那時候心血來潮抄下一些重要的號碼,結果抄了幾個便怕麻煩放棄。然後我發現,我的「不能遺失名單中」有著我兩位中學老師的號碼,其中一位就是這位美術老師。我的朋友總認為我是沒有良心的人,我只是怕念舊,怕老土,怕婆媽,可是人越老,最終還是難逃老土;可是有些事,原來寫出來就比起講出來「冇咁老土」。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